南京水西门外的莫愁湖,历史上曾是人文荟萃之地,许多文人骚客赋予莫愁湖很多光环,明代文学家王世贞誉之为“古都之第一胜地”。状元朱之蕃在其所拟“金陵四十景”中,将“莫愁旷览”列为“金陵第一名胜”。
唐代李商隐写有《莫愁》:“若是石城无艇子,莫愁还自有愁时”;李贺写有《莫愁曲》:“若负平生意,何名作莫愁?”;清代袁枚原创《莫愁湖诗》二十首、南朝皇帝萧衍的《河中水之歌》更是让莫愁湖享誉大江南北。
据载,明清时代,莫愁湖尚在城外,水榭楼台点缀湖区,岸边和湖中烟柳依依,烟雨蒙蒙,景色宜人,扁舟一叶,远离世俗喧哗,深得文人喜爱。郑板桥赞叹其景曰:“湖柳如烟,湖云似梦,湖浪浓于酒。”清文学家袁枚诗赞:
欲将西子莫愁比,
难向烟波判是非。
但觉西湖输一着,
江帆云外拍天飞。
这首诗是袁枚《和松云太守莫愁湖诗二十首》的最后一首。诗的意思是说,想要将西湖与莫愁湖相比,在烟波渺茫中难以判断恰当与否。但与莫愁湖中众多帆船冲破云霄的景象对比起来,就觉得西湖还是略输一筹的。袁枚是钱塘(今杭州)人,在他眼中,家乡西湖的景色都比不上莫愁湖。
袁枚的女弟子、金陵骆绮兰有《游莫愁湖放歌》云:
岩峦碧似修眉扫,
菡萏红疑笑軼舒。
金陵山水帝王气,
亦以儿女传名区。
我来正值秋雨霁,
水天一色琉璃铺。
戏登高台作鸾啸,
鲤鱼跳浪龙抛珠。
诗句以女性之细腻,赞美莫愁修眉如岩峦,笑如菡萏,更赞美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有帝王之气的金陵传扬。
莫愁湖,南唐时称横塘,因其依傍石头城,故亦称石城湖。在宋、元时即有盛名,因为北宋《太平寰宇记》中有记载:“莫愁湖在三山门外,昔有妓卢莫愁家此,故得此名。”
朱元璋定都南京后曾在莫愁湖畔建楼迎宾,又将莫愁湖赏与徐达,成为徐府私园。明万历年间科举状元朱之蕃的《金陵图咏》中用“莫愁旷览”一词来形容莫愁湖的景色,描绘出莫愁湖开阔际远的视野。清乾隆五十八年(1793),江宁知府李尧栋自捐俸银复建郁金堂、苏合厢,辟建湖心亭。楼台间,湖沼畔,杂植花柳,斯湖复又盛隆。
莫愁湖的美,美在她曼妙的名字,更美在与一个善良女子有关的传说——相传莫愁是南朝时齐国(公元479-502)洛阳一个美貌少女,15岁那年,父亲病死,莫愁卖身葬父。家住金陵的卢员外正巧在洛阳走商,见莫愁聪明伶俐,便买为儿媳。莫愁葬父后,挥泪南下。不久,战火再燃,北方边塞受到敌军侵犯,丈夫应征戍边,不曾想,一别十载杳无音讯。莫愁将心思寄托在帮助邻里、扶危济难的善行之中,深受邻里称颂。但却遭公公极力反对,莫愁不堪诬陷凌辱,投石城湖而死。后人怀念莫愁,便把石城湖改称莫愁湖。
南朝梁武帝萧衍的名作《河中之水歌》记载了这件事:“河中之水向东流,洛阳女儿名莫愁。莫愁十三能织绮,十四采桑南陌头。十五嫁于卢家妇,十六生儿字阿侯。卢家兰室桂为梁,中有郁金苏合香。头上金钗十二行,足下丝履五文章。珊瑚挂镜烂生光,平头奴子提履箱。人生富贵何所望,恨不嫁于东家王。”
这首诗沿袭古乐府,采用起兴手法,然后用莫愁的生活经历和现在的奢华做衬托,最后表明主题,那就是莫愁追求自己向往的婚姻,并不因为嫁给富豪之家而满足,表明了莫愁对爱情的憧憬向往。
兔年盛夏回故里探亲,途径南京,慕名游览莫愁湖,企图借机邂逅美丽而刚烈的莫愁女。
莫愁湖面积不算大,约相当于70个足球场,四周有约6公里的环湖小道,因为留恋这里的景色,我走的很慢,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。
沿途看到的景色美不胜收,湖畔垂柳依依,游人熙熙;湖中清水碧碧,游船悠悠。花、草、林、木点缀园间,轩、亭、台、榭错列有致。
作为“金陵四十八景”之首,“莫愁烟雨”不仅仅是烟雨朦胧中所形成的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致,而且还包含了1500年的人文底蕴。
华严庵(出自华严经)为莫愁湖一座古刹,清住侍僧道成曾在此修行。重修后华严庵殿宇数十,亭台楼榭、绿水荷香,风光迤逦。
怡情亭。
抱月楼。明式风格,高达20多米,是园内最宏伟的建筑,其“抱月临风”匾系郭沫若题(背光拍不清晰)。
抱月楼北侧三面临水、四面临风,偌大的水上平台,是观赏“莫愁烟雨”的绝佳处。
“抱月吟风”匾,也是郭老的墨宝。
莫愁湖楹联长廓长125米,木质结构,蜿蜒秀美,扶栏临窗,水天一色。荷花盛开时,长廊仿佛就架在荷花之上,宛如仙境。乾隆皇帝六下江南,三到莫愁湖,留下诗句 :
南邦何事最风流,
乐府新词唱莫愁。
柱子上有很多楹联,在这里读着古人的诗句楹联,可以感慨石城起伏跌宕,伤感金陵饱经风霜,遥想南京历史古韵。
莫愁湖荷花盛开时很美的。以前,有位扬州诗人慕名游莫愁湖后,写了一首绝句 : “平山堂只可看山,无此烟波往复还;俯瞰莲花开十顷,登楼又见翠屏环。”他认为莫愁湖胜过扬州名胜平山堂。
莫愁湖南侧是景点扎堆的地方,是莫愁文化的发祥地。“莫愁女”的凄美传说,“胜棋楼”的动人故事,“海棠花会”的传奇神秘, 组就了一曲英雄胆、美女魂的动人旋律。
这里视野很开阔,只见浩浩湖水,淼淼烟波。
“远香”,是个园中园,园内有胜棋楼,莫愁水院等景点。莫愁女故居——郁金堂与苏合厢也位于这里。
“胜棋楼” 始建于明洪武初年,相传是专供明太祖朱元璋下棋之处,原名“对弈楼”,改名“胜棋楼”还有一段趣谈传说。
有一天,朱元璋与开国元勋徐达在这里下棋,结果朱元璋胜徐达,而徐达的棋子在棋盘上却布成“万岁”二字。朱元璋龙颜大悦,当即将“对弈楼”和整个莫愁湖花园赐给徐达,并将“对弈楼”更名为“胜棋楼”。并留下一幅雅联:
世事如棋,一着争来千古业;
柔情似水,几时流尽六朝春。
绕过胜棋楼,就来到了莫愁女故居。莫愁女故居比胜棋楼矮半层,显示出古代男尊女卑的建筑风格。郁金堂、苏合厢,这两座建筑的名字,都取之于梁武帝萧衍《河中之水歌》“卢家兰室桂为梁,中有郁金苏合香”。
郁金堂位于胜棋楼之西,进深两间,前堂后厅,全砖木结构,黑瓦覆顶。历史上多次被毁后又重建,现在的建筑格局基本上是曾国藩重建的。相传莫愁女喜郁金之香,后人常以“郁金堂”或“郁金屋”代称女子芳香高雅的居室。
进入大门,可以看到两个身穿古装、穿针引线的少女蜡像。周围墙壁上的彩墨画,表现了莫愁坎坷悲壮的一生。
苏合厢,位于郁金堂正南,与郁金堂通过四合院连为一体。院内墙壁上有梁武帝萧衍《河中之水歌》、郭沫若诗词等书画碑刻。原有题词:“偕来正好,到此莫愁。”
在苏合厢的石景前,立有莫愁女生炉煎药,为穷人治病的青铜雕塑。
莫愁水院位于郁金堂之西,由水院回廊、赏荷厅、光华庭、江天小阁和观鱼池组成。
回廊环水而建,串联起院内各建筑,墙壁上有鲁迅、林散之等名人书法碑刻。入门处写有“到此莫愁”四个大字。
观鱼池在水院中央。池中矶石上立有两米多高的汉白玉莫愁女雕像。她手挽桑篮、长裙曳地似凌波仙子款款而来,一对如怨如诉的双眼,仿佛向四方游人诉说她的不幸。
莫愁女每天阅人无数。
有关莫愁女故事的连环画、黄梅戏、越剧、淮剧、潮剧、电视剧等相关展品,吸人眼球。
《莫愁啊,莫愁》这首优美旋律,听起来让人动容,从1984年春节联欢晚会上朱明瑛首唱至今,早已成为流行的经典,不仅是国内,它还是许多外国团体访华演出的曲目之一。
“莫愁湖边走,春光满枝头;花儿含羞笑,碧水也温柔……啊莫愁,啊莫愁,劝君莫忧愁。”
念念不舍的走出莫愁湖,心里哼唱着这曲婉转的《莫愁啊莫愁》,似乎所有的忧伤、烦恼便丢到九霄云外,忘却得干干净净了……
编辑:卫红辉
(作者近照)
作者:胡永林,江苏泰州人,退休后定居深圳,中共党员,毕业于辽宁师范大学新闻系。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。在主流媒体和政府机关工作各19年,新闻《黑车撞上了红灯》获全国好新闻一等奖;出版专著《新闻标题制作技巧》《新闻导语设计技巧》、长篇报告文学《闾山赤子》《激扬30年》、工具书《文学比喻辞典》《修辞格鉴赏辞典》《月色诗心》等,累计超过600万字。因传播传统文化成绩突出,获评深圳市2022年度十大百姓学习之星。